我的母亲——几乎成了迷信的牺牲者

孙路得

 

先母于1985年离世归主,时年91虽岁。她一生坎坷,在她一生的奋斗历史中,灵程也有不同的经历。起初在她出世时虽然几乎被恶者撒但藉算命先生的口夺去她的生命,但最后却在我主耶稣基督的奇异恩典中被主接去天家,这是十分不寻常的事。

为什么说她初生时几乎被恶者撒旦夺去她的生命呢?

原来她既出生满清末期,中国还普遍被浓厚的迷信恶俗笼罩,占卦算命几乎是生活的指导(即便在今日还有些华人活在这种恶俗里,请看春节前热闹气氛中市面仍有大红色的“皇历”、书出售就知道了。书中印了择日的大吉、大利、不宜、不利的日期实在可怜!可叹!)先母出世时,她的父母循俗找来算命先生为她掐指一算,“啊呀不好了!”他说“她的生辰八字是妨父母,大凶、大恶,要克死双亲。”她的父母一听大惊!为保全自己的生命和全家人的平安,就只好痛忍伤心泪,硬着心肠将这幼弱无辜的小生命从母怀里拿走,寄养在外婆家。头三年由她大舅母抚养,后来大舅母不在,先母就开始她凄苦的幼女生涯了。先母记事早,她常向我这作她长女的诉说那段心酸悲痛史。她说她最难忘的就是:她已经是五岁的女孩儿了,到了很冷的冬天,她还光着下体,没有裤子穿,蜷身在草料间的一堆稻草中取暖。这造成她一生腿部酸麻的后遗症。她六岁时回了家,她也记得她的母亲为她裁了一条裤子,裁完了仍给她就不管了,她急得捧住那块裁减的裤料哭,幸有她的二姐不嫌弃她,教导她缝起来。

看哪!她小小年纪只因算命先生一句话,就遭难受凄苦,在家中被歧视受折磨,完全失去母亲的照料,她岂不常含着眼泪问苍天么?

先母幼时,家道尚丰,因我外祖父是在江西作官的,后值清末革命军北伐,外祖父就携眷北逃。那时革命军捉有辫子的男人砍头,北方满清政府捉没有辫子的男人,也是砍头。先母时约十四、五岁,沿途全靠她手巧,会将她父亲的辫子梳成#藏在帽子里,混过关卡,平安脱险到家。外祖父多年在外作官,在家乡济宁置有田产交大儿子管理,本意逃难还乡,还可以享晚年,岂料大儿子在家吃、喝、嫖、赌,又加上抽鸦片烟,家产被他挥霍将罄,从此家庭中落,就穷下来了。

先母虽在幼年因算命先生“八字”论,就被父母厌弃,受了许多冤枉苦,几乎死了,埋藏心中极悲痛的回忆。然而她却坚守古训,具有独特的忠孝友爱的心。读书也特别勤奋聪慧,母亲常说她在济南女师读书时,成绩特优年年第一名,而且尤有艺术天才,极得绘画老师的青睐、介绍她和先父结婚。先父是日本帝大留学生、比我母亲年长一旬、这按北方婚配沿习是少有的、而且是作继母已有二子、母亲提出条件,必须承诺奉养她的双亲和送老(指殡葬诸事)否则不婚、这在父母锺爱中长大的孝女或者有作得到的、但像她这样一个幼年被撇弃受痛苦的女儿还有这样舍己的孝心就太难能可贵了。我父亲後来也确实遵守诺言、孝敬她的双亲、先母为此深受感动、且说她从我父亲学习了更多的孝道。我外公去世後、先母就将外婆搬来和我们同住直到她离开世界。

先母不但克尽孝道而且对兄、姐、妹妹极其情深、二姐嫁在农村生活艰苦、一子一女都在我家长大、受教育。又常资助两个姐姐的家庭。当时先父在政府任职薪津不薄、但有“开矿梦”(他是学冶金的),经常贴上资本去探测经营却常劳而无获,在周末他又常被邀去打牌,输掉金钱以至家庭开支入不敷出,先母是一位刻苦耐劳肯吃苦的人,为此她天天忙於为三份工作奔跑,薪津与家父等同。在1937年庐沟桥事变还未发生前那段平安的日子里有两件事对我印象最深:

一)那时候、家中的花园美丽,有十分出色的两大株桂花,一称金桂、一称银桂,两株大丁香树,一白一紫,及大门台阶上很壮观的紫藤罗架,请了人按时料理。室内也有按时开放的各种不同种类的菊花可以吃菊花锅及秋海棠和其他各种盆花。二)就是有经常上门来我家兜售翠玉金饰的人。在和平时代我完全不注意其重要性,直到一天意外难处发生才领悟了。因1937年不但年初时父亲突遭革职,八月份又发生芦沟桥事变,举家逃难都幸亏母亲持家勤俭及注意积蓄才不致当灾难突来时手足无措。

先父怎会突遭政府革职呢?原因是家父受了姻亲(我大哥的岳父)耸恿加入了当时国民党政府严加取缔的邪教“一贯道”突遭辞退,他心中慌乱,於是母亲捧出她的一匣首饰放在父亲面前,父亲被感动得落泪呼她“好太太”。这时我站在他们身旁,是我亲眼看见的。就是她这一匣首饰支持了我们全家渡过难关。

先父参加“一贯道” 时不知它是邪教及至他的姻亲全家受害他才醒悟过来。我大哥的岳父迷信了“一贯道” 的一些玄妙之事就向亲友传讲,且在他自己家中设坛,使他的独生儿了作坛主,到处向人传说他儿子会扶乩,是在“道” 中的特别缘份,能邀请诸“圣” 下凡,当他不用手扶,笔能直立在一沙盘中行走时就能写出那降临的“圣者”名字和它所指的话。这行动便引动许多人的好奇心归顺他这教门,殊不知那背後隐藏的恶者(魔鬼)并没有白白使用他,以後他自缢身死,他的二姐则是跳在一水塘中死了。但我大嫂却听信了我们所传给她的主耶稣的救世福音,她向我们作见证说,她的外界环境虽仍艰难困苦,没有改变,只因信主,心中就充满了平安和喜乐。

感谢主,先父在我们62年出国时,也被我们劝醒,相信了主耶稣基督,还作了一首诗说明他见被造的万物和四时运转,清楚明白过来,惟 上帝是创造万物的主宰。当我们留居澳期间先父过世半年後才由我表姐透露他的离去,生离死别是很悲痛的事,但 神就在我乍得这消息时,即时即刻预备了两次突来客,阻止我的伤感哀号。于是我大大感谢神安排来客安慰我。神的恩典伟大,只要先父得救享永生,我应当变哀哭为喜乐!

论到我和丈夫在62年得以批准出国後,63年“文革” 的浪潮越来越紧,演变成十年的轩然大波,我们居然事先逃脱了,这在我们的众亲人友好中都被认同是 神的奇异恩典。先母爱我极深,我绝对相信 神也藉此带领她虔诚归主,我也绝对相信她是属神的蒙爱人,所以在她出世时,恶者撒但虽然藉迷信的人伸张魔手要害死她殆不可能,因若回想她幼年被父母如此遗弃,五岁岂不应当冻死,岂会留她性命到她应当走的时候呢?81年我们在沪见面了,她还能被孙儿用竹椅抬著下楼作画。她是酷爱写兰的后来成了写兰名画家(她幼年学名就叫兰卿,顾名思意也是神所作的奇妙预告,她自己不知,所以後来改名芳轩,沦陷後又改名孙毅)84年我回沪又住了三个月,那年她已因中风不能起床了,但头脑异常清楚,感谢神,我总算在三个月中没有离开她。回美後85年我有特别的难处不能再回沪探望她,弟弟来信说她的病非常起伏不定,无法通知我们何时是在她床边送行(离世)的最恰当时候,所以不如不归。我记得我在神前有一个很沉痛迫切的祷告说:“神啊,她走时我不能在她床边用祷告服侍她,送她离世,神啊,求你帮助我们”,以後发生的事何等奇妙,我已补写在我84年所写,告亲人书的最後一页:

“我84年住沪三个月,行前拜托一老姊妹常去看她同祷告和讨论神的话(圣经)奇事发生在她归主前三天,即 85年8月31日,那老姊妹忽晚餐后去看她,一同祷告、当晚她疾病若失,一夜安眠(她本有失眠症及周身酸麻,每晚专人服事,非常痛苦)日间饮食也好,9月1日又全晚安眠,9月2日舍弟于晚饭后约9时去她床边,她已在睡中安然归主去了。尤奇者那时小妹离家在外地开会,晚得一梦,见母亲往高云层中快步行去,回头朝小妹微笑招手,小妹叫她,她仍快行不停,越追越远,最后仍转身微笑招小妹。小妹醒了知是一梦,心知有异即接电报知母亲离世了,她由此深信先母是去了主那里。主藉此帮助家人信心增长。” 感谢主!赞美主!

我2000年回沪看望弟弟时,他交给我一厚本大画册是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1999年9月出版的“海上翰林书画集” 翻看第75页是刊登先母的一幅墨笔画兰,这使我不由想起81年在沪先母对我说过她的一段慈母苦心情:——当“文革”时她唯恐弟弟终日忙于“革命”荒废了画艺,就每日午晚候弟弟将归时,她自己先伏案绘画,等弟弟回家就邀他合绘一幅,不料她这样培养儿子倒使自已的画先被选刊在那画册上留了名。她得此殊荣也作我们的鼓励和更多回忆她对我们每人竭尽心力的痛爱与教肓的慈母心。

於先母的故事可以作一结论,即是:

今日华人若还有不敢摆脱东方恶风俗占卦算命的,以及风水“利市”……等等说法的,希望读者于先母幼年所遇和她一生经历及结局能够认识一件事实:占卦算命绝对算不出你的一生祸福,人的一生或祸或福乃在于那赐人生命气息的真神、上帝,我们若敬畏  神远离恶事,遵行他的旨意,他必赐福给我们,阿们!

此外,于先母的故事也增强我们祷告的信心和欢唱耶和华的大慈爱,我的母亲一生笃信佛教,吃斋念佛,还在家中设佛堂,自我归主,我屡劝她信靠主耶稣是唯一真神,她都托词拒绝,我唯有为她流泪祷告达卅年之久,感谢主,神是听祷告的。她终于谦卑地在主前受洗礼归主,翌年她就谢世了,而且连50年之久的香烟之瘾当她一立志信主时也戒掉了,也是主大能所行的奇事阿!哈利路亚!赞美主!